回想过去几年的经历,我如同一个走入迷雾的小孩,把耳边所有善意的呼唤和规劝都当成虚语妄言,倔强地走在自以为正确的路上,殊不知迷雾的前方,已是万丈深渊。现在,我一直在深深的懊悔之中,看着发病后颠狂嘶吼的女儿,看着一旁抚着胸口无奈叹息的丈夫,我只想着,用尽我的余生来赎我的罪,尽到为人妻,为人母的本份,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。
我家住厦门市思明区前埔南,自幼出生在干部家庭,受过良好的教育,是一个大学老师,也有一个爱我的丈夫。在外人来看,我的三口之家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。但我自己知道,女儿患有精神残疾的事实,如同一根深刺在我心头上的针,使原本就心高气傲的我,一直耿耿于怀。
为了让女儿的病好起来,我听信了“全能神”信徒的话,加入了“全能神”组织。接触“全能神”后,我认为只有信了“真神”,女儿的病才会好。为了给我的家庭洗清“罪孽”,我没日没夜地聚会、看书、传福音,连女儿吃饭、服药、治疗都顾不上了。渐渐的我忘记了刚开始为了女儿的初衷,我认为女儿的精神残疾,是恶灵在女儿身上‘作工’,是我的信仰不够,我不相信科学的治疗能够控制女儿的疾病,更加相信“全能神”可以消除女儿身上的疾病,甚至觉得这是“神”对我的考验,要我摆脱“亲情”的束缚才能得到进一步成功。到后来,女儿的事情,我干脆不再管了,别说每天带女儿去散步,就连一日三餐,我也不再做了,每天就想着出门和其他姐妹一起“传福音”,女儿吃得饱不饱,吃得好不好,我已经全部不放在心上。
爱我的丈夫,恳求我不要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“全能神”信徒来往,可我却坚信这也是“神”对我的考验,更不听不进劝。原本一直很包容我的丈夫,脾气变得暴燥易怒,我与他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,成了家常便饭。对“全能神”的痴迷如同一块残忍的尖刀,刺破了我俩共同苦心经营的家庭和感情。最终丈夫在内外和身心的双重煎熬下,因病被送进了医院。随后被查出患有心室颤动,并发脑血栓,需要时时吃药控制治疗。
面对这样令人揪心的状况,我也曾反思过迷惑过,当我看到社区里进行的反邪教宣传,招远案件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和声音,我的内心也曾感到惊惶不安和疑惑,但其他信徒告诉我,这是恶灵在作祟,是在破坏我的信仰,如果我敢怀疑“神”,“神”就会降罪在我身上,让我受苦受难。这些威胁如同恶魔的呢喃,时时刻刻缠绕着我,我把这一切都归疚到“神”的考验,让我义无反顾再度开始沉陷在“全能神”的迷信之中。
庆幸的是,在社区志愿者无私的帮助和关怀下,我摆脱了“全能神”的精神控制。当我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和资格得到家人谅解的时候,我丈夫拉着我的手,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“只要你知错就好,一家能平安无事就好……”,当时我崩溃了,我坚信,有家人在,我就拥有了一切。回想起一幕幕往事,再看看如今生病的丈夫和女儿,我流下悔恨自责的眼泪。时至今日,我看到桌子上摆着的那些药瓶,就如同摆在我心灵天秤上的砝码,称量着我过去所犯的罪和错。那段沉浸在“全能神”世界无法自拔的日子,我将自己和家人推入了心灵的地狱,肆无忌惮地在他们的心上划下了一道道伤疤,如今虽时过境迁,但我还是充满了懊悔和自责。